【原文】
孟子曰:“天下之言性也,则故而已矣。故者以利为本。所恶于智者,为其凿也。如智者若禹之行水也,则无恶于智矣。禹之行水也,行其所无事也。如智者亦行其所无事,则智亦大矣。天之高也,星辰之远也,苟求其故,千岁之日至,可坐而致也。”
【译文】
孟子说:“天下人讨论人性,都是过去了的而已;所谓过去了的,是以利益为根本。人们之所说厌恶有智谋的人,是因为其往往过于切磋琢磨。如果有智谋的人能象大禹治水那样,那么人们就不会厌恶有智谋的人了。大禹之治水,是顺其水性的自然而没有硬去多事。如果有智谋的人也是顺其人性的自然没有硬去多事,那这个智也就是大智。天那么高,星辰那么遥远,如果寻求到它们过去的状态,千年以后的今日,也是可以坐着推算出来的。”【赏析】
人们无论采取哪一种行为方式,都是为了追求利益,这就是人性。那么,为了追求到利益——无论是个人利益还是公众利益,究竟采取哪一种行为方式呢?因此,在选择行为方式上,人们就很厌恶那种耍小聪明,对事情过于雕凿的人。这是因为这些人在选择行为方式时,违背了人的自然的本性,故意去多事,非要绕好几个弯弯,绕好几个圈圈,才认为是最佳行为方式。殊不知这样做适得其反,反而招致了人们的厌恶。对此,老子总结得很好:“大道废,有仁义;智慧出,有大伪;六亲不和,有孝慈;国家昏乱,有忠臣。”(《道德经·十八章》)这个意思是说,大道被废弃了,才出现了“仁义”;人类的智慧增长了,才产生了伪诈;亲属间关系不和谐了,才显出孝顺和慈爱;国家的统治昏乱了,才有忠臣。为什么人类的智慧增长了就会产生伪诈呢?老子在《道德经·六十五章》里又加以说明:“古之善为道者,非以明民,将以愚之。民之难治,以其智多。故以智治国,国之贼;不以智治国,国之福。知此两者亦稽式。常知稽式,是谓玄德。玄德深矣,远矣,与物反矣,然后乃至大顺。”就是说,古代善于遵守道路的人,不是以明白的道理对待人民,而是让人民自然愚昧。因为人民之所以难以治理,就在于有很多智慧。所以,以智慧来治理国家,是国家的祸害;不以智慧来治理国家,是国家的福气。知道了这两者的道理,就是知道了囤积的方式。时常知道囤积的方式,就称为知道幽远而深厚的规律。幽远而深厚的规律很深,很远,是与万物共同归返的,然后才能达到顺畅的境界。老子的这个思想,直到现在都多有人反对,认为这种愚民政策实不可取。其实是我们没有弄懂老子的思想。万物都有一个发展过程,人类也不例外。在人类的发展过程中,必然有一个愚昧阶段,人类不可能从一诞生起就是聪明的、有智慧的。虽然现代科学技术发展了,但我们并不能认为我们现在就已经走过了这个愚昧阶段。相比于大自然的奥秘来说,现代科学技术还很幼稚,远远没有了解大自然和人类自身的奥秘,怎么能说我们很有智慧呢?只不过与其它动物相比,人类的智慧确实是要高一些。然而某些动物的某种智慧比人类要高,我们还没有弄懂它们,又怎么能认为我们比它们聪明呢?而人类想要摆脱和超越这个愚昧的阶段,并不是短时期就可以办到的。相比于地球历史来说,人类有史以来的这五千年,只是一霎间。如果以地球历史比喻为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话,人类这五千年历史只是一分钟。所以,在绝大部分人们还处在愚昧阶段的时候,就不能提倡以智慧来治理国家和人民。
孟子可以说是完全读懂了老子的思想,在为人处世上,在选择最佳行为方式上,是反对过于使用智谋的。